
过完圣诞节,就是黎灿的生日了,同时也是母亲的忌日。
早上黎灿是在顾洺憬怀里醒过来的,依然是洛洛睡在中间,而这次顾洺憬却抱了他们两个人,
“早”
“早”
黎灿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,示意顾洺憬挪开。
可男人却笑着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,
“生日快乐”
“额,谢谢”
黎灿倒是有些意外,意外顾洺憬竟然会记得她的生日。
“我今天休假”
顾洺憬的意思很明显,他要陪着黎灿一起过生日。
“随便你”
黎灿从床上起来,
“我一会儿跟洛洛有事要办”
“要去哪里”
顾洺憬追上黎灿,从后面环抱住她,
“不可以带上我吗?”
黎灿犹豫了一下,实话实说,
“去看我妈妈”
“黎灿”
顾洺憬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,
“让我陪着你,好吗?”
她能说不吗?
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的自以为是,却不知道他额外的关心,其实黎灿根本就不需要。
“好吧”
黎灿还是妥协,大概是新年要到了,她就很不喜欢去思考许多事情,等过完这段时间,再让她好好的想想看,应该怎么办吧。
就这样子,在顾洺憬的陪伴下,黎灿带着洛洛去了墓园。
这个时节,是京岚最冷的时间,墓园里的人很少,他们三个走在青石板路上,静的能听清各自的脚步声。
走到母亲的墓前,黎灿将买来的鲜花放上去,
“妈,我来看你了……”
她拉着黎洛跪下来,
“叫外婆……”
“外婆好”
黎洛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,
“洛洛来看您了”
虽然事情过去了许多年,但是黎灿依然清晰的记得,自己八岁生日那天发生的一切。
真像是一场梦啊,此后的这么多年,依然像是一场梦。
她长大成人,还有了自己的孩子。
“妈妈,我很想你”
黎灿小声的碎碎念,
“我现在过得很好,您不用挂念我的……”
黎灿用手抚摸着墓碑上,母亲泛黄的照片,
“真快啊,妈妈,我竟然也已经成为了母亲”
她看了一眼黎洛,脸上带着笑意,
“洛洛很乖的,您应该也看到了吧,是您怕我孤单,所以派洛洛来陪我的是不是?”
这么多年,黎灿对许多事情都已经释然,对母亲的感情,也更多的是缅怀,而不是伤心,
“妈妈,我以前总是想,如果您在我身边的话,该有多好啊……”
如果母亲可以在她身边,那么少年时代在钟家受到的那些不公正、以及后来因为顾洺憬而遭受的伤痛,其实都可以避免了吧?
但是生活就是这样,永远都不会有如果。
黎灿淡淡的笑了笑,
“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,或许你离开,就是生活给予我的考验吧……”
换言之,如果不是母亲的突然离去,黎灿不会那么快的去懂得、去珍惜很多东西,这些,大概就是生活的磨难,赠予她的礼物吧。
黎灿慢慢悠悠的跟母亲说了许多话,洛洛不懂妈妈说的那些话,他看着墓碑上外婆的照片,觉得外婆跟妈妈很像,都是非常漂亮的女子。
虽然没有见过外婆,但是他打心眼里,喜欢着这个漂亮的外婆。
黎洛在书里面看到,每一个人,都有自己的外公外婆,还有爷爷奶奶。
可是迄今为止,除了外婆,他还没见过其他的长辈。
黎洛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,问顾洺憬,
“爸爸,我有外公吗?”
“洛洛当然有外公”
顾洺憬。
“那我有爷爷奶奶吗?”
黎洛又问
“当然有”
顾洺憬抚摸黎洛的小脑袋,
“洛洛想见爷爷奶奶吗?”
“我可以见到他们吗?”
黎洛眼睛一亮,
“我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呢”
“有机会,爸爸带你去爷爷奶奶家”
顾洺憬笑着说。
他既然已经跟钟舒漫提了离婚,便是没有想过要瞒着自己的父母,黎洛的存在,早晚会被他们知道,那么倒不如,自己主动一点,把黎洛带回去。
黎洛的世界很单纯,他以为爷爷奶奶和自己天生就应该是一家人,
“好呀好呀”
拜祭完黎灿的母亲,三个人顺着山路往下走。
顾洺憬把黎洛抱在怀里,另一只手很自然的牵着黎灿,一家三口就这样子走了下去。
再返回到市里,已经差不多快要中午了。
“带你们去一个地方”
顾洺憬神神秘秘,黎灿却没有太多的好奇心,
“我们找地方吃饭吧,洛洛过会要午睡了”
但小家伙明显对顾洺憬说的地方好奇的很,
“妈妈,不困的”
车在一处别墅前停下来。
黎灿想起来,这是很早很早之前,她外出去找小舅舅,跟顾洺憬再次遇到的那个地方。
顾洺憬牵着她的手下车,两个人往里面走,熟悉的巴洛克风格大厅,顾洺憬带着她顺着旋转楼梯拾阶而上,而二楼,完全是一片新的天地。
被鲜花装点的空间,漫天飘舞的白色气球,一大块的玫瑰展板,上面贴着:hahdayto黎灿。
黎灿完全没想到,顾洺憬会给自己准备这样大的阵仗。
她一向觉得,年轻时候的生日,其实可有可无,不必大操大办,过去了也就是了。
顾洺憬这样的隆重,着实让她有些惊讶。
“祝你生日快乐……祝你生日快乐……”
伴随着生日歌曲推着蛋糕车缓缓走过来的,竟然是小舅舅徐嘉苇。
“小灿,生日快乐”
徐嘉苇伸出手,拥抱黎灿。
“舅舅……”
黎灿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见过小舅舅了,她又惊又喜,
“你怎么也来了啊”
“舅公”
小黎洛也兴奋的很,
“舅婆呢,我要跟她玩”
“白雪在家待产,实在是没办法来……”
徐嘉苇抱歉的笑了笑,
“小灿,你不会觉得这个生日有些水吧?”
“不会”
黎灿拼命摇头,舅舅能为她的生日赶过来,她感动还来不及呢,
“谢谢你,舅舅”
徐嘉苇话语里饱含着深意,
“你最应该谢的,不应该是这个人吗?”
徐嘉苇指着顾洺憬,
“要不是他一直求我,我才不乐意过来呢”
徐嘉苇其实是有点傲娇的,想想看,顾氏说一不二的总裁,竟然连着三天都给他打电话,拜托他过来参加外甥女的生日聚会,真的是,想想顾洺憬低声下气的拜托式语气就觉得爽。
顾洺憬淡笑着看着黎灿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,打开来,里面是黎灿曾经还给他的,钥匙型的钻石项链。
顾洺憬眼眸里透露出些许期待,
“你愿意我重新帮你带上吗?”
黎灿知道他隐含的意思,因而越发的犹豫,倒是黎洛在一边着急的不得了,
“妈妈你快答应啊”
黎灿也不愿意就此冷场,于是说,
“好”
顾洺憬帮她把项链带上,在她额前落下一吻,
“我们重新开始,好吗?”
这算得上是黎灿最为难忘的生日,精致的布景,围绕着她的家人,小舅舅因为要赶当天的航班,所以切完蛋糕后,就提前离开了。
但这仍然并不妨碍,这场生日,成为黎灿最重要的回忆。
用鲜花堆叠的背景墙上,还贴着许多张的照片,都是黎灿跟顾洺憬在一起的时候,两个人拍下的。
有黎灿穿着高中校服,顾洺憬牵着她手的,有两个人一同游玩的,也有一些搞怪的自拍……
这些照片把黎灿成功的拉回到了当年的记忆里去,黎灿突然发现,自己所有的青春岁月,几乎都和顾洺憬有关系……
那么多她都快要忘掉的事情,此刻一件一件的浮现在眼前。
她初去杭市的那一个晚上,顾洺憬将她覆盖在身下,她记得沉沉浮浮中,听到他问,
“小姑娘,你为什么而哭?”
她那时眼泪澎湃汹涌,不知道是为了被父亲赶出来,还是为了从此要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。
而顾洺憬,却俯下身,用舌头一点一点的舔掉她脸上的泪珠,
“别害怕,我会在你身边”
她那时当他是魔鬼,又怎么肯去理会他的温柔情深。
而现在,黎灿终于明白,那些年,她或许真的错的离谱……
喉咙有些发涩,黎灿不由自主的问出来,
“顾洺憬,你真的喜欢我吗?”
“我爱你”
这句话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的,从顾洺憬口中脱口而出,
“黎灿,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爱你,但是现在,我愿意说出来……”
见惯了他的面无表情,他现在的动情,更显得弥足珍贵,
“跟你在杭市的时候,我以为自己不爱你,所以肆意的伤害你,但是……我也会跟着痛……等到你走了,我才终于知道,你在我生命中是多么重要的存在,是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填补的存在,所以,你愿不愿意,再给我一次机会?”
再给他一次机会?
为什么不呢?
黎灿想,或许再次的相遇,就是上天给他们重逢的机会不是吗?
“我愿意”
黎灿一字一句的说出来,
“顾洺憬,我愿意……”
而迎接她的,是一个漫长又缠绵的吻。
黎灿第一次觉得,灵魂有了妥帖安放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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