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那一次白温暖被打折了一根肋骨,手腕处骨头错位,还有两三个烟疤。
那几个女生是隔壁高中的,后来闹大了之后,全部被开除,送到少管所里呆了两个月。而白温暖住了三个多月的院才重新回到学校。
唐筱听到这里暗暗咂舌,她从小就比较乖,泯然众人那一类,从不参与校园暴力,虽然也曾听说过打架斗殴,但是从未听过几个十几岁的女生能将人欺负成这样。
“那你呢,在那次事故中受伤了吗?”唐筱压下心里的感伤和惊叹,故作平淡的问。
“我?”她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腕处的纹身,那是一个拉布拉多犬的缩小版,仔细观察就会发现,和周琛用枪在游乐场打来的一模一样。
“我在那场事故里丧失了做母亲的能力。”
她说的风轻云淡,却是足以让人想象到那帮女生的厉害。
年少的时候总以为天塌下来有别人顶着,仗着《未成年人保护法》就为所欲为,会参与校园暴力的孩子大多是心智不成熟且心理畸形的人,见不得别人一点好,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视角思考问题,也不懂尊重和理解为何物。
所以啊,长大了也未必是好东西。
依唐筱的话,就应该送到少管所,一辈子都别出来了。
我们理解这个世界的不同,学习如何求同存异,但是触及到道德底线的事情,一律无法原谅。你不知道你此刻的行为会给一个人的一生造成多大伤害,你也不知道你的一句话会让别人陷入多么不堪的境地。所以,生而为人,应该善良。
无知不是错,但是将自己的无知光明正大的炫耀出来就是愚蠢,尤其是用自己的无知去伤害别人,简直是蠢到极致。
有句名言叫:流言止于智者。
用流言来肆无忌惮的伤害他人,戴上有色眼镜去看一个人,本身就是不理智的行为,但偏偏有人将这种行为视为独特和融于他人的敲门砖。
简直愚不可及。
那个姑娘眼神有些迷茫,眼眶都有些发红,唐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“如果觉得为难就不必说了。”
“好久没人能这么安静的听我说话了,当然要说完。”她扯出一个苦涩的笑,眼睛充盈着巨大的悲伤,仿佛下一秒就能流出泪来。
她做了子宫切除手术,那时候的她还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后来她告诉白温暖的时候,温暖摸着她的头跟她说:“以后我们就相依为命了。”一如初见时那样,身上光芒万丈。
温暖一向比她成熟,但是她养了一个月的伤之后就固执的去报了班,将自己的齐耳短发剃成光头,,无论是跆拳道还是散打,她都学的很认真。
本身就有这方面的基因,她学的十分的快。
三个多月基本就学的差不多了,虽然缺少实战经验,但是对付那些人已经绰绰有余。
她等在她们常走的小路上,一个人站在那里,逆着光挑衅的问:“敢不敢来那个废弃工厂?”那个废弃工厂就是当初她们打她和白温暖的地方。
最后她一打四,在为首的那个女生身上捅了两刀,那帮女生看的都惊呆了。
人就是这样,软的怕硬的,硬的怕不要命的。
看见她那架势,一帮女生早就吓的没了脾气,跪在那里求她放过,她一一的打过去,只是拳打脚踢而已,伤的地方基本都和白温暖一样。
然后她坐在那里拿出手机分别拨打了120和110,她捅的地方不会致命,只是会有些痛而且和她一样,丧失了做母亲的权利.
她的外公是中医,奶奶是外科主治医师,从小耳目染学过不少但是从来没实践过,想不到第一次实践,却是用在了这样的场合。
家里都在企盼着她上大学的时候报考医学类学校。
但是她却成功的将自己作进了父亲管辖的地方。
那天父亲很生气,将她关在警察局的小黑屋里用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顿,而且饿了他她一天一夜,后来进来问她,知道错了没有?
她倔强的回答:没有,如果回击那些坏人是错,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对的。
看着她和自己一样的倔脾气,父亲终究是松了口。
那个女生是在她奶奶手下医治的,在探监时她跪着求奶奶,不需要让她好不了,但是求您一定要让她足够痛苦。
那是她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,恨不得用上自己所有的关系都要将那个人拉下地狱。
最后她被送进少管所以故意伤害罪判了一年,但是因为表现好缩减了一半。
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白温暖,那时候都已经临近中考了。
白温暖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,“你又瘦了。”
那一刻她哭的不能自已,在小黑屋里被父亲鞭打的时候,她没有哭,可是当这个姑娘柔柔弱弱的用很平常的语调关心她时,她泪如雨下。
她拉起白温暖的手,“以后换我来保护你,好不好。”
后来她们一起补习了一年,考入了同一所重点高中。
在补习的那一年中,还有人对着白温暖和她指指点点,有一次她听见有人在白温暖背后说,“就是她,经常和那种不三不四的女生混在一起,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当时气极的她上去就给了那个女生一巴掌,站在她跟前居高临下的说:“是呢,我还捅过人呢,你要不要试试?”
她从来没有不打女生的习惯,因为那些人从未给自己留有一丝善意。
从那之后,再没有人会欺负她们。
重点高中的学习氛围很浓厚,随处可见的是人们抱着书本在桌子上学习的画面,再没有人说流言蜚语,也没有人提起那些肮脏龌龊的过去。
她们关系一直都很好,最后甚至考了同一所大学。
她依着家里的意见读了临床医学,而白温暖跟着报了医学影像。
从高三起,她就一直是短发,后来做成了那种男孩子的发型,就连打扮也更接近于男孩子。经常会有人弄混她的性别。
她和白温暖走在校园里,经常会有人认为她俩是情侣。
看她俩一同走进女卫生间,那些异样的眼光,到后来就慢慢习惯了。最后真正戳破那一层窗户纸是在毕业典礼的时候,有个男生和白温暖告白,说得情真意切,她在那一刻害怕的不得了。
如果白温暖答应的话,她该怎么办?
她承诺过的,要和她相依为命。
白温暖笑着拒绝,直说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。
她说,她答应过一个人,要陪着她相依为命。
所以从那晚起,她俩就心照不宣了。毕竟谁都不会先抛下谁。
后来她和白温暖一起,被安排进了奶奶所在的那家医院当实习生,虽然她已经退休了,但是人脉仍旧在。她俩在医院附近租了房子住,每天上下班,形影不离。
然后她们去宠物店买了一只小型的拉布拉多犬,白温暖特别喜欢那只狗,取名可爱,名副其实。拍了张照片后就拉着她一起去整形医院,在两个人手腕上代表过去耻辱的烟疤处,纹了一只可爱的拉布拉多犬。她说,我们要勇于和过去惜别。
那是她们最开心的一段时光,两个人相处了八年,彼此之间的一举一动都了然于胸。那种默契和懂得让她们开怀。
白温暖曾笑着问过她:“如果我以后生了很严重的病,你会离开我么?”
她微曲起手指,弹了一下她的脑瓜儿,“一整天的都在想什么,言情小说看多了吧。”
白温暖抱着她的胳膊撒娇,“别人都说生老病死什么的最考验爱情了嘛。”
没想到,一语成谶。
白温暖在刚转为正式医生的那一天,因为肚子疼被送到医院急诊科,最后结果出来的时候,她一个人坐在昏迷的白温暖病床前,熬红了眼睛却熬不出一滴泪来。
白血病晚期,无法治疗,只能看着她在疼痛中去世。
白温暖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,“你都知道了?”
她点点头,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
“其实从初中起我身体就不太好了,去年的时候我感觉到肚子疼就去查了自己的身体,结果查出来是白血病,但是由于身体之前受过重创,所以无法治疗。如果强行治疗,只会损伤身体内其他器官,换句话说,会死的更快。”白温暖轻声的安慰她,“没关系,有生之年能遇见你,我已经很幸运了。”
白温暖八岁被母亲抛弃,十三岁时母亲回来后三个月,带来一身债务就和父亲离了婚。父亲为了躲债才带着她辗转来了c市,用所有积蓄供她读书。
遇见她的时候,也是白温暖最孤独的时候。
所以两个孤独的灵魂正好互相取暖。
她见过白温暖的父亲,是个固执的人,一直都认为那场事故,是她的错。
无论白温暖解释多少次,从来不听。
“你是学医的,应该懂。”白温暖虚弱的躺在病床上,嘴唇泛白,却仍在劝着她。
正是因为自己是学医的,所以才对自己这么深恶痛绝。
学了那么多年的本领,最后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救不了,真是可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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